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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ren Aronofsky的新片《挪亞方舟》真是糟透了,慘不忍睹程度直逼他2006年的《真愛永恆》(The Fountain)。Aronofsky一直對於人的生存問題、人的存在事態、人的可能與不可能、人的受苦與超越…..這些題目感興趣,然而這兩部片之直接碰觸、對話與現成的宗教設定,讓作者自己的思考不僅被框架所侷限,甚至整個顯得笨拙而土俗。

關於閱讀,我們經歷著兩種不同的進程,一是經典的永恆性國度中的迴旋,作者確然已死,所有的事物都已成立,即便未完成的片段也不再有湧現於作者自身的可能性,另一則是跟著作者一起長大、一起老去、一起捱受他的起落與其間的空白。

日子一天天過去,對這些「一起」歷經了一年又一年的作者,我們如何可能不感受到「雖然我似乎不可能懂你,但我真的感覺得到」的糾結的情緒?這裡指的不是關於那些作品中欲說的事,而是透過作品所折射出來的無關的事、幕後的事、人生的事。…..非關細節,而是一些得意或失落、高昂或挫折、磨刀霍霍或百無聊賴…..之類你搖一搖頭就可以假裝沒這些回事,可事實上那總忽然地就盤據你全部心思的什麼…..

就不說那些我們眼中似乎更能作為自己的會被歸類入非主流的作者們了,這種作者的生命痕跡,就算在那些被「綁架」進好萊塢最核心的人們,也仍是那麼明顯,比如Night Shyamalan的一路下墜、比如Steven Soderbergh的不斷搖擺舉棋不定、比如David Fincher穩定地找到一個平衡的可接受的狀態堅定地維持在那裡、比如Christopher Nolan和Wes Anderson的把心一橫創造出一個取代性的世界,可無論那看來多受歡迎,那某個更深層意義上總是持續漩向更疏離與孤獨…..

看到像《地球過後》(After Earth)、《即刻反擊》(Haywire)或《挪亞方舟》這樣的電影,我總是被那下面某個更私隱的來自於作者的心悸所擄獲:如同創作所意味著的表面上是自我的探索與釋放,可終究那不可能不是一落「讓別人接受我的存在」的題目;這其中、這其間,於是必定要有數不清的自暴自棄與瞞天過海:給你一個你會喜歡的可我並不喜歡的,給你一個你會喜歡的我希望我也能說服我自己慢慢會喜歡的,我不再知道你要什麼也不再知道我要什麼那就隨便你吧,讓我先搪塞你一些亂七八糟的反正你不懂更重要的是你不在乎以讓我自己爭取一點時間空間好好想想看我接下來該怎麼作……

一個人非作自己的事不可,非寫不可,非某樣活不可,其起頭的原因,難以作為後來整路的支持的原因。有人於是就離開了。而要繼續下去的人,我們得找個新的理由,或者至少有耐心讓自己慢慢去找那個理由。可在找的過程中,我們沒有停下來的餘裕,因為這不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好不容易巧妙地炮製出一處「自我」的卡位,那並不代表就此說服了外頭的現實,真原本就該有這塊空間……

我們很快都認清了自己不會改變世界,可那個想在這世界找一立足之地、想找尋一種可接受的方式活下去的心,卻越來越堅定。儘管那可能讓我們生存的姿態無法如我們原先期望的優雅,但也就這樣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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