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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處:http://www.wretch.cc/blog/radyfu (radyfu的網路日誌)


大概三週前就有一個朋友B找我去看這部片,那時俗貶貶的我還跟朋友說:「什麼?伊朗的分居片?感覺就是很落後的女性主義思維在中東終於發酵的結果,那有什麼好看的呢?」

畢竟我們太熟悉紐約跟巴黎的女性自覺電影了,要回頭去看第三世界的女性自覺,實在很難吸引人!

直到朋友I跟我說本片已經橫掃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法國凱薩獎的最佳外語片跟英國奧斯卡的最佳外語片,我才終於燃起了興趣,主動約了朋友V去看,但我直到看完全片前,都還是誤把她歸類在女性主義電影…真是愧對了本片的主創者,在此深深為我的無知向他們致歉!

本片故事算很複雜,我盡量不破梗,講一個簡單的故事情節出來。

影片開頭就是一個伊朗女人跟一個伊朗男人在訴請離婚,因為老婆想辦移民出國,理由是為了女兒好,老公卻堅持要繼續留在伊朗,理由是要照顧年邁並且得了阿茲海默症的父親(這兩個理由都很重要,後面會再闡述他們的意含)。

接著因為妻子搬離了夫家,因此老公便請了一個女性看護來家裡照顧父親,然後因為女性看護的疏失,造成父親差點身亡,引起丈夫的不滿,讓丈夫跟女看護起了衝突,最後丈夫失手推了女看護一把,導致女看護流產,接著就上演了看護告丈夫謀殺,而丈夫告看護傷害父親的故事,兩家的糾結直到影片最後…。

簡單地說,這是一個社會倫理劇,影片圍繞著一個普通的社會案件展開與進行,要說這是一個真實故事改編的電影,大概也是可能的,但這部片其實精彩的不在於她的故事情節的走向,這裡不是說她故事情節走向不吸引人,因為她不是我們習慣的好萊塢式電影,所以其實觀者很難去預測接下來的劇情發展,這是觀影有趣的部份,當然,她其實沒有太過戲劇化或難以理解的情節進展,所有故事都在講人性的小善小惡,社會、宗教等議題,因此,相較於影片背後隱含的意含來說,這個劇情不是最精彩值得討論的部份,本片最值得討論的是電影符號學的範疇。

就像所有的醫學院學生都要去上大體解剖課一樣,本片其實是很好得藝術片大體,是近年來我看過最容易進入她的語彙系統的藝術片,所有手法都明白易懂,其實是每個電影系所的學生都該看得入門片,看懂了她,就可以接著往下一部更難懂的電影邁進了。

為了瞭解我說得,我建議你真的看過本片再來讀下面的段落,不然可能會一頭霧水。

影片的開頭的影射就非常清楚了,一對夫妻對著一個法庭人員講著話,整個鏡頭都是法庭人員的主觀視點,也就是這對夫妻是對著鏡頭(或者說觀眾)在自述的,自述的內容是為何他們要訴請離婚,這裡我們始終沒看到這個判決官的樣貌,只看到他冷漠官僚的態度,請記住,觀眾其實是知道這對演員是對著一台攝影機講話的,而這個攝影機就是最直白的「國家機器」的象徵了,我們看到這個國家機器的僵化、漠不關心,難以溝通跟不可理喻的態度。

接下來符號系統很合理地被建立了,丈夫代表傳統伊斯蘭父權,他不能移民的原因是他要照顧失智的父親,這個父親的無行為能力的狀態正好象徵了伊斯蘭奉行的古典教法,可蘭經(這裡無意要污衊此部經典,只是就電影語彙來作分析),這部伊斯蘭奉行了千年的原始教典顯然一如那個父親的狀態,已經不符合現在社會的價值,甚至無法自生,變成伊斯蘭男人的沈重包袱,他們卻不肯放下他,還要拖著這個窒礙難行的父親繼續艱苦地生活,所以片中丈夫常常帶著這個父親跑來跑去,可是很多這種時候,這個父親完全不對影片的情節有推進效果,而只是單純地存在,時時提醒著丈夫這個不具有現實作用的教典存在的必要性與必然性,壓著大家喘不過氣。

再來,與傳統相抗衡的當然是現代,則是由女性,妻子來擔任,她堅信只有移民才是對自己的女兒有最好的選擇,但片中自始至終都沒說她打算移民去哪裡(尤其基於政治正確,更不可能說是美國!),因此,她象徵著改變,出走的意義就更被強調了,重點不在她要移民去哪裡,而是她要離開(或改變)這個讓人窒息的父權社會。

再來,女兒,也就是整個伊斯蘭的未來象徵(小孩總是象徵未來的,老人總是象徵傳統),影片的最後落在判決官問女兒,她打算跟父親走(遵行傳統),或者跟母親走(我簡單歸類為改變),而女兒遲遲沒有回答,但最經典的鏡頭是在判決室外面靜候等待女兒決定的父親跟母親,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站在隔了一層開放的門(開放的狀態很重要得原因是,他們的隔閡是可以溝通的,卻只是各自站在那裡,停止所有掙扎與怒力)的走廊上,只能無奈地僵在那裡,等候這個永遠無解的答案燒灼著他們,影片的落幕告訴觀眾的答案是:此題無解!

影片其實處處展現著這個國家機器的無情與無禮跟冷漠,判決官可以因為不爽就隨便判決一個人拘役三天,對於人民的苦苦哀求竟是毫無憐憫地斥責與不耐,片中處處可見這些信仰虔誠,卻被信仰掐住脖子,幾近窒息的平凡人物的無奈處境,他們不願背離自己的信仰,卻又被信仰跟整個社會無情地踐踏生命的基本生存權,影片中沒有一個會笑的人物存在,每個人(包括路人)都是愁眉不展,痛苦地生存著,片中唯一會笑得開心人物是看護得小女兒,可是可怕得是,在經歷一連串事件後,這個大概才六歲大的女孩失去了笑容,露出了令人害怕的憎怨的神情(這表露了這個社會對這個未來的摧殘多麼地可怕),而最絕望的是,前面提到的,孩子在電影語彙中多象徵了希望與未來,片中真正帶給人們希望的嬰兒早在一半的時候就胎死腹中了,連誕生的機會都沒有,因此可以說是根本、徹底的絕望!

因此影片說穿了就是傳統與現代的角力戰,記得影片的中間的控訴橋段嘛?女看護告丈夫謀殺(毀了自己未來的希望),而丈夫告女看護傷害(破壞了寶貴的傳統,甚至讓傳統得了失語症!),只是編導用了一個簡單的社會案件來隱隱呈現了這個伊朗社會目前面臨的最大難題,人人都無所歸依,找不到方向,只好繼續痛苦地存在!

看完後,我告訴朋友,實在是一部好沈重的電影,看完很難讓人高興起來,但真的,這是藝術片的入門款,喜歡藝術片或電影系的學生,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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