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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處 http://belafonte17.orzmovies.com/ (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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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人》((Birdman or (The Unexpected Virtue of Ignorance), by 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是一部幾乎在各方面都無懈可擊的電影,無論表演、攝影、美術、音樂、節奏感、平衡感,更尤其是在劇場的爆發力和電影的渲染性間那個極端巧妙的拿捏。整部電影期間,一次次將人扼入絕望的窒迫,可又在將近墜地滅毀時,近乎恐怖地漂亮飛升。但它抱持的意識形態卻是最保守、最傲慢的。

電影中有幾句衝著劇評人的台詞,例如當不了藝術家才當評論者、評論者會的不過就是貼標籤而已。……姑且不論此些話語有多麼空泛而過時(評論這一行有很多問題,可講這種幼稚的話,完全搔不到癢處),荒謬的在於,《鳥人》本身就是對於電影與藝術生態的一部評論之作。當有些評論致力於引出評論對象的靈魂要與現實對接由更多點線面,亦有些評論因職責或各種所需所由,走上貼標籤地送花籃或火圈的路;《鳥人》卻自許為後者。

這電影是一部怒氣沖沖的抱怨文。抱怨金錢權力與名氣的虛無、抱怨世界膚淺輕浮、抱怨大家不讀書、抱怨人們假愛藝術之名卻行追逐熱鬧之實;抱怨評論家刻薄傲慢、抱怨觀眾什麼都看不懂也不在乎、抱怨媒體是白痴;抱怨別人日子過太爽、抱怨沒人瞭解我;抱怨超級英雄電影、抱怨身為擁有真正超能力的天才卻因錯當過超級英雄導致永無翻身之日。

娛樂記者沒聽過羅蘭巴特可以當成諷刺的梗,有瑞蒙卡佛當靠山才敢放手表達心情……。如果這不是標籤化,什麼是標籤化?

《鳥人》中的所有抱怨,都是對的,卻也是錯的。是對的,在於確實有規模驚人的如此現實景況。是錯的,在於那無法是全部,對局部的事實表達全面性的評論是不合理的;是錯的,更在於當人決意投向某個類別的現實,我們其實都接受了那個地方所允諾的甜蜜與苦澀。……對電影中鳥人的生存懸難我們仍覺心疼,但無法感動。

這是我的選擇,我可以回頭,我可以改變主意,如同我可以留下來。我可以在窘迫的角落一輩子驕傲優雅無愧於心,我亦可以氣派無比,就算得悄悄揣著因無法縱情地勇敢而感到的對自己的失望。我就是我的選擇。這是我專屬的命運,除了我,沒有人可以轉述它的深奧與美麗。……但在《鳥人》,他似乎就是很倒楣。你都這樣表述你的命運了,你要我們說什麼?

沒有一個選擇優越於別的選擇。沒有一個生存的姿態比另一個生存姿態更有資格自許悲劇式的高貴。要表現一個生命的縱深,得由那個生命裡面去挖鑿,而非由將圍繞他的一切貶為單薄。《鳥人》的傲慢令我心痛。

《力挽狂瀾》(The Wrestler, 2008, by Darren Aronofsky)用Mickey Rourke刻畫了在殘酷、勢利的動盪現實裡,一個靈魂所能獲得與做出的最大的受苦與對抗,《鳥人》卻陷際遇相似的Michael Keaton於不義,電影用他表現了一個不曾真正勇敢、堅強、尊敬自己與現實的平庸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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