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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直接涉及電影最後情節)

教授馬丁哈里斯與妻子參加生物科技會議,發生車禍,昏迷四天後醒來,沒想到竟有一個自稱是他的人,出現在那會議與他妻子身旁,所有他的資料都換成此人照片。他明明清楚記得自己的身世、與妻子間的點滴、學術事務,為什麼突然間除了一切文件都不支持此一事實,身邊所有人也都背叛地否認認識他?是誰要陷害他嗎,那怎麼會全部人都加入呢?或者難道車禍造成的腦袋晃蕩,可能將一個人植入不屬於他的記憶?他莫名奇妙被某自我複製的靈魂另外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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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這個「馬丁哈里斯」是這位先生及其集團為特定目的創造的一個角色,這位先生包辦了主要的身世規劃,並親身扮演。當發生車禍,他其實只忘記了小小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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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這是他創造的。他只記得他所創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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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說什麼呢?這多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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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內容,不只是可共量式的規模差別,更也永遠牽涉到meta框架的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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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的認識/記得,必須含括meta框架,才能讓內容真正具有意義。多數時候,人與人之間共享meta框架,人與自己處於同一meta框架(即,我們以同一身份貫穿不同時間段落),這時候,meta框架可以先忽略不看,只討論內容。……一般日常中,極少會需要動用到meta層次的推敲與苦惱,我們在一個設置完成的框中逐步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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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任何、任何一項知識內容,都有meta框架加諸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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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男子的記憶內容滿是這個虛構人物的身世,他真以為自己就是這個人,氣急敗壞地要取回自己的人生。卻忘記了,這只是他所參與的一項大型陰謀的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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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只忘記一點點東西,但這個小東西,卻本質性地改變了一切。這個小東西就是整個巨量內容的meta框架---「我」是我所創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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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知識,不是可共量的比大小來決定「真相」的。知道的再多,搞錯了框架,一切盡成虛無或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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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修麥特森的《午夜七步》也有類似的設計。該書和《狙擊陌生人》給我的巨大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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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這些故事將我們別無轉圜地逼入思索死角,再完全合理地破解掉的,由meta框架帶出認識之二層性,這讓我近乎難堪地自省思考本身驚人的慣性與怠惰,而延伸來看,任何我們自以為的身世與世界,既然無法取消一個以上meta框架的切換,便意味了所有再精密準確的測量與表述,從來都只是真理的臨界,而「永恆」與「真相」,或非虛無,但絕對不適合現存的任何表述進路,意即,還不存在任何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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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其實只是上一點的換個角度說。在這些故事裡,最古怪、最令人不安的,在於「我又不是誰,幹嘛一切衝著我來?」。當謎底揭曉,原來,一切衝著你來,就是因為這是出於特定原因專設計給你的scenario。意思是,因為是為你量身訂作的,所以看起來一切是為你量身訂作的。……這不是套套邏輯的廢話,而就是meta框架概念底的「正常」。正常的情況下,形式規劃了內容,然後形式即內容。……當我們作為故事的讀者,可以那麼有警覺性,是因為我們將自己套入了人物的處境,而故事當然是情節轉折的,便點出了內容與形式的不一致,人物在內容與形式不一致之奮戰中,事情顯得那麼恐怖又荒謬。……把同樣的思考理路置放進我們的人生呢?這些降臨給我們的事項,這「衝著我個人而來」的一切美麗或醜陋、整潔或邋遢、幸運或厄運,這完整又講究到驚人的整套scenario,究竟又是在幹嘛呢?我們能超越地由大自然視角把自己人生看成一株塵土的漠然歷經,但如果沒能這樣超然,如果我們還是將生命看成一個有開始、中間、結尾的故事,經由meta框架的重新理解和界定,我們同樣可以換置地另其轉彎或全新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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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Laplace所說,在已完整的整個邏輯推演之中,全知全能的上帝是多出來的設定。……全知全能的宇宙主宰者並不與整個合理系統不相容,而單純是,我們可以藉由思考與認識的精深與多層次,說完一個合理的故事。而既然我們每個人的一生沒必要也沒能容納一個以上的合理故事,則禁錮自然的流動,將它強逼為一個形象性質固定的制高神祉,未免對祂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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